Guilty Pleasure (Adam/Tony) 「我是認真的chef,我不會看錯的,就是他。」Kaitlin看著Adam的那冰雪藍的眼眸,試著讓自己不被它們蠱惑。 「我也是認真的,Kaitlin。」他將那盤烤鮮鮭襯虎蝦鮮干貝佐白酒醬沿著盤邊擦拭乾淨,直到瓷盤閃閃發亮,不耐地說:「A3,現在。」 Kaitlin接過盤子,臉上的表情像是想再說些什麼說服他,卻被Adam以下巴示意之後打發離開。 「一點小建議。」是Helen的聲音,她的手越過前方,把一盤雞胸沙拉佐蜜桃醬推到前台,正好和Adam對上眼。 「如果你在乎,就不要假裝自己不在乎,因為到頭來吃苦的會是你自己。」她的目光隨著字句漸漸移到外場人員遞上來的點單。 「你是在和我說話嗎?」Adam問,看著Helen拿走點單後一個轉身躲過自己的問話。 真的讓廚房太閒了,閒到讓員工有時間討論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,他想。前幾天他甚至還聽到David大肆討論求婚戒指的價格,要花掉他幾個月薪水之類的。 看著那扇雙開的白色門板,完美阻隔了內場的喧囂燥熱及外場雅緻的用餐氣氛,宛如天堂和地獄,那麼自己不就是撒旦?Adam想,這個想逗樂了他,讓他忍不住低頭一笑。 外場的人來回穿梭在那扇推門,幾次之後,Adam似乎看到Kaitlin剛剛形容的景象。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B14的雙人座位,隨著外場的人進進出出,眼前的畫面就像幻燈片剪接成的短片一樣。 Tony坐在右邊的座位,背對大門的位置,這樣一來就不會因為職業病影響用餐情緒。那個男人坐在Tony對面,Adam沒辦法從這個角度看清楚他的長相,但他留著類似Chris Hemsworth在電影Thor裡的鬍子,慵懶地靠在椅背上,正因為Tony的話笑得前仰後合。Tony則是挺直了背一本正經地用著刀叉,時而抬頭時而低頭回應著他的話。 羊肩排佐白蘭地酒與焦化風味野菜,Adam想起來了,B14的菜單,嫩煎菲力佐鴨肝無花果柑橘醬,配的是……他從遠處就看到瓶身上顯眼的紅色貼紙,2003年的Ermitage Cuvee Cathelin?這不是Tony的品味,也不是他的水準,八成是那傢伙帶來的。Syrah葡萄酒尾韻和這兩道菜都不配,他暗自想著。 「Adam…?Adam!」 「什麼?」 「該上菜了。」Max操著義大利口音,手上兩份主餐還懸在空中,瞪大了眼睛看著Adam魂不守舍的表情。 「怎麼了嗎?」語畢,Max將盤子放到Adam面前,擠到他站的位置想要一探究竟。Adam放下手中那條白色抹布,緩慢步出出餐台,對著Helen說:「接一下我的位置。」 「Wee Chef.」Helen回答,立刻處理放在檯面上的主菜。 「Max!」Adam站在出餐台的另一邊,他聲音穿過廚房的吵雜聲讓所有人瞬間停下手上的動作。 「在廚房裡叫我Chef.」 ● ○ ● ○ 「Tony說真的,我很佩服你。」男人說,舉起波爾多酒杯對Tony表示敬意。Tony見狀同樣拿起酒杯示意,小啜了一口。 「只是運氣剛好站我這邊罷了,」他放下酒杯,淺淺一笑,「認真說起來的話,我除了出資以外什麼忙也沒幫上。」 這句話又惹得對方一陣哄笑,他拿了膝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,「相信我,出資人才是最重要的角色。」 Tony收下他的話,又是那個靦腆的微笑,放下手裡的刀叉,緩緩開口:「主餐都上了,你還是不告訴我你來倫敦的目的嗎?嗯?」這番話讓男人臉上的笑容收斂許多。他若有所思地拉著桌巾的邊緣,綠色的眼眸第一次從Tony臉上移開。 「你。」 「抱歉,你說什麼?」Tony身體微向前傾,張大了眼睛。 「我是說,你的餐廳。」 他聞言後笑了笑,那雙因為笑容彎成波浪狀的雙唇,讓男人的眼光又回到他上。 「James,你現在已經是FOUR的編輯,如果我們之中該有誰開始阿諛奉承,那個人也應該是我。」 「FOUR雜誌新專欄的編輯之一,不過謝謝你縮減了這些細節,讓我覺得自己厲害多了。」 「你的確很厲害James,任何人,尤其是你自己,都不該懷疑這一點。」 「謝謝你,這句話由你說出口,對我來說意義重大。」他說著,調整了姿勢往桌面靠近,放下酒杯後伸手握住Tony的手。 瞬間,Tony似乎理解了這次午餐的目的。 他看著James蓋在自己手上的手背,那個不適合他的灰綠色紋身還在。 正確的時間點Tony已經忘了,不過他很清楚是在Jean-Luc的餐廳倒閉之後,Tony選擇回到倫敦,回到當時已經頻繁進出醫院的父親身邊,開始為接班做準備。然而,真正著手之後才明白,需要負責的不僅僅是個餐廳領班,就連飯店的管理及經營也落到他的頭上。那段時間的記憶對Tony來說是一片混亂。他只記得每天晚上十點餐廳關門之後,那些酩酊大醉的夜晚,還有隔天宿醉的頭痛。 前陣子和Anne Marie促膝長談之下才知道,原來大家在那段時間都是如此,在餐廳倒閉後,在那個男人消失之後。 然後,他認識了James Windsor。 當時James只是餐廳的常客,身為領班的Tony也只是盡職地和每位客人問候,詢問他們口味是否合宜等等。James的澳洲口音很快地讓Tony留下印象,幾個星期之後,James在飯店酒吧裡等Tony下班已經變成常態。他讓Tony有了除了喝酒以外的事情可做,當然,這不僅止於床上,Tony也為他對美食熱誠及餐廳營運的策略所驚艷。 『你是我見過最不隨和的澳洲人。』Tony忍不住了開了玩笑,在James形容他午餐去的那間義大利餐廳有多麼離經叛道之後。 James聽了也只是笑了笑,刻意操著濃厚的口音,道:『你怎麼能期待我們都是一樣的個性?再說了,如果我先在床上認識你,我也不會相信你是個拘謹的英國人。』 那段日子美得像夢,Tony這才意識到,他再也不會在睡前抑或是夢醒之際,想著那個人的樣貌,那美國口音的法語,那寒心徹骨的雪藍。 接著,一天,他再也等不到James。 Tony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會難過、會心碎,但事實上,被掏空的心已經沒有東西可以難過了。James的事也被他當一段美好的插曲放在心裡。 幾個星期之後,他一如往常從飯店房間移動到餐廳,準備午餐時間的營業,卻在轉角處差點撞上排隊的人龍。他探了探頭才發現,隊伍的前端是自家餐廳門口。 快步穿過人潮踏上台階後,撞上Kaitlin又驚又喜的表情。Tony擠身進門,她立刻推了一本雜誌給自己。 是Foodism雜誌,倫敦首屈一指的美食雜誌,在本月特選餐廳的單元裡洋洋灑灑地刊了四頁關於THE LANGHAM的介紹。Tony仔細看了內容以及照片,裡頭對所有的料理、用餐環境、服務等等皆有褒無貶。是好事,但Tony依舊一頭霧水,他不記得自己接洽過任何記者採訪或宣傳,直到他翻到最後一頁,作者欄照片上那個留著落腮鬍的男人,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襯衫,胸前抱著一個淺金色短髮的女孩,那個小女孩遺傳了爸爸的綠色眼睛。 Kaitlin一如往常,多嘴地在耳邊喊著照片裡的人的名字。 James Windsor,Foodism雜誌總編輯。 從那個中午開始,THE LANGHAM的預約一直客滿到月底。 「如果這是為了幾年前的事James,」Tony輕輕抽離自己的手,伸向那只紅酒杯,「你完全不需要這麼做。」 接收到Tony的表態,James低頭笑了笑道,「如果我說不是呢?」話才出口James就後悔了。他看著Tony摸摸鼻子,接著把頭低下來。一對夫妻正好通過桌邊。 「如果我說,五年前讓我離開的理由,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呢?」 「現在的我已經和五年前……」 「請問餐點都還滿意嗎?」Kaitlin的一句話讓Tony猛地抬頭,對上她那笑得燦爛的莓果色嘴唇。 「很抱歉,可能要麻煩妳問問我的胃了,」James搶在他之前開口,開玩笑地說:「食物都在裡面,一點也不剩了。」 「那真是太好了。」Kaitlin一面微笑一面端起空盤,伸手看了Tony,道:「請問還這個還需要嗎?」 「不需要了,謝謝。」Tony回答,將水杯裡的水一飲而盡之後,放到桌邊。 「能再給我一瓶水嗎?」 「當然,我馬上回來,先生。」 時間已經過了中午用餐的高峰,店內都是等著結帳及準備離開的客人,吵雜的環境更凸顯兩人之間的沉默。 「抱歉,你剛才說…?」James說,同樣拿起玻璃杯啜了一口白開水。 Tony正想開口的同時,Kaitlin已經出現在桌邊,手上的托盤放的不是水瓶,而是兩盤由草莓及野莓疊成的千層派,雪白的糖霜撒在頂層的草莓切片上,邊緣則是用雙色鮮奶油點綴成蕾絲。 「我們沒有叫甜點。」Tony說,看著Kaitlin已經兩個盤子擺定位,並且放上甜點叉子。 「這是主廚招待的…」Kaitlin回答,和James四目相接時還保持笑容,和Tony對上眼的時候卻只有滿臉尷尬。 Adam?Tony看著她臉上不自然的表情,也無法從她怪異的表情判斷發生什麼事。倒是James一下子就接受事實,難掩興奮地拿起叉子。 「天啊,不管你從哪裡找來的主廚Tony,只能說我太佩服你了。」 聽完他的話,Tony又是那個禮貌性的微笑,他拉著腿上的白色餐巾起身,附在Kaitlin在耳邊,輕聲問:「怎麼回事?」 「才在廚房說過,上餐的時候要連名字一起說,怎麼出來就忘了?」Adam出現在餐桌旁,噔地一聲把手上著的水瓶放到桌上。 「甜點叫什麼,Kaitlin?」Adam追問,也不管Kaitlin的臉已經紅得像是桌上的草莓。 「Amant du passé.」(法語:往日情人) 聽到她的話,James放到口裡的鮮奶油像是失去滋味般,讓他困窘地抿了抿嘴唇。Kaitlin說完後也不敢抬頭,說了句請慢用後便離開餐桌。Tony先是愣了幾秒鐘才坐回椅子上。調整一下情緒才開口。 「這是主廚Adam Jones,這是FOUR雜誌編輯James Windsor.」 「久仰大名Mr. Jones,」兩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,客套地握手寒暄,「還有,我只是編輯之一,Tony老是喜歡忽略細節。」 「可不是嗎?」Adam的語氣意味深長,看向遲遲不肯抬頭的Tony,「他不喜歡談到的細節可多了。」 「廚房應該很忙吧?」Tony說,用指尖抹了抹鼻子,拿起叉子準備開動,「你要不要先過去幫忙?」 「最後點餐時間已經過了,Helen一個人也忙得過來。」巧妙地拒絕Tony的話中話,Adam從旁邊拖來一張空椅,擺在走道上,道:「除非我會打擾到你們。」 「會。」 「當然不會。」異口同聲之後是面面相覷。 Adam椅背靠在桌沿,一屁股反坐在那高級的胡桃木椅上,「那就打擾了。」 James拿起那瓶2003年的Hermitage Cuvee Cathelin,對著Adam說,「要不請他們再拿個空酒杯過來?」 「不用,謝謝,我不喝酒。」 「喔,抱歉,我忘了現在還是工作時間,」James笑了笑說,「對澳洲人來說只有睡覺的時候才不喝酒,哈哈哈哈……」 這句會沒有帶來預期的效果,Tony的表情依舊緊繃,而Adam依舊是愛笑不笑的樣子。 「喔對了,餐點非常棒,」他換了話題,過於刻意的口吻讓他的聲音變得高亢,「真不虧是三星的級別。」 「謝謝,」Adam說,雙手靠在椅背上,撇過頭對著James說,「只可惜你帶來的紅酒毀了它。」 又是凍結氣氛的一句話,他拿起那瓶酒,瞄了標籤一眼後湊到瓶口嗅了嗅味道,確認是syrah葡萄酒。 「尾韻太辣和羊肩排的味道不搭,」Adam說著,又斟了些酒到兩人的杯子裡,「意識到這種事是你的工作吧?Tony?」語畢,目光落在Tony身上,卻得不到他的回應。 「抱歉,我不應該堅持──」 「你不需要道歉。」Tony說,拿起酒杯對著James,「是它的意義成就它風味,就算不搭配料理也是獨樹一幟。」 James的臉上綻出笑容,也跟著執起酒杯和Tony輕輕碰杯。 「Domaine Jean-Louis Chave 是家族酒莊,不像一般企業酒莊每年都產酒,只有他們認為最好的年份才會釀酒,這個五百多年來的傳統一直延續至今。」 Tony看著他說話時的表情,好像回到那天兩人第一次交談。 他知道和這個人在一起可以治好自己,不是那種拉扯心扉的刻骨銘心,而是愛最純粹的本質──陪伴,他知道James可以治好自己。 可是他也知道,太完美的東西從來就不會是自己的。 「這個被大家讚揚的味道象徵了父子羈絆,所以才想把它送給Tony。」James說著,再看向Adam輕鬆地說:「只怪我太好奇想快點嚐嚐它的味道,沒顧慮到和主餐的搭配,真的很抱歉。」 「我說了,你不需要道歉。」 隨著對話眼神跟著一來一往,Adam的眼神最後停在James臉上,平淡地問:「你們睡過了吧?」 被質問的James瞪大眼睛表是被冒犯,而Tony臉上的游移和驚訝則成了默認的最好證明。 「可以給我們一點時間,容我失陪一下嗎?」對著James問,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口角的殘餘的紅酒香。 「那我……」James準備起身,卻被Tony開口阻止。 「你坐著就可以了。」他說,將餐巾放在桌上,剛好蓋在那盤草莓千層派上。 「你跟我過來。」 Tony讓他靠在牆角,Adam雙手抱在胸前,樣子像極了被叫到教室外罰站的學生。來往的服務人員都忍不住多看一眼,最後都被Kaitlin催促到其他區域繼續清潔工作,C區的角落就這樣安靜下來。 Tony低下頭後又隨即抬頭,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,停頓了幾秒鐘後才說:「你他媽的在幹嘛?」 「我?和客人打招呼啊。」理所當然的語氣,他回答,「你不是常說,要我有空就到前場問候客人嗎?你還說這是……」他停頓,用食指在面前畫了個圓圈,笑道:「這張臉的附加價值。」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正自以為占了贏面般笑得狡黠。 「不搞砸什麼你不甘心是嗎?」Tony說,聽見Adam方才荒謬至極的言論,他的耳根、脖子都漸漸脹成粉紅色。 「你指的是什麼?」他反問,接著像是靈機一動,道:「喔!Amant du passé?」 「Putain de trou du cul……」(You fuckin asshole) 「嘿!」Adam喝聲制止,餐廳又頓時一陣安靜,「我聽得懂法語。」 「喔?你還聽得懂人話?」Tony不慍不火地反問,他知道動怒只會讓對方稱心如意,抿唇放慢字句:「滾˙回˙廚˙房。」 語畢,一聲巨響從B座位區傳來,聽起來像是桌子翻倒的聲音,服務生的尖叫聲緊接在後,他們才明白大事不妙。 James連人帶椅子倒在走廊上一動也不動,Kaitlin和幾名服務生不知所措地圍在桌子旁邊,內場的人紛紛步出廚房查看情況。Tony跪坐在地把椅子拉開,對著人群大吼:「還不叫救護車?」 語畢,其中一名服務生隨即跑向結帳櫃檯。Tony以臉頰靠近James鼻子確認呼吸,語氣顫抖地問,「你在派裡加了什麼?」 「毒藥。」Adam回答,將James的身體翻到正面,張開膝蓋分別跪在肩膀左右,交疊手背放在他胸骨下半部的位置,抬頭看著Tony一臉直愣拉著James的肩膀。 「我當然是在開玩笑。」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,說:「可以麻煩你讓開嗎?我要救你的Amant du passé.」 救護車在收到通報的五分鐘後趕到。直到James被抬上擔架前,Adam沒有停止心臟按摩。和Kaitlin說了幾句話之後,Tony便跟著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離開。 「放心,他會沒事的。」Max站在Adam身後,搭上他那已經被汗水浸溼的廚師服。他目送車子遠去,直到開過十字路口,已經快聽不見車子的鳴笛聲。 「他如果沒事才是我擔心的。」 ● ○ ● ○ Tony沒有在晚餐營業時間前趕回餐廳。看得出來Kaitlin因此相當焦躁,站在領班櫃台前來回踱步。 「冷靜一點,不要連妳也緊張到昏倒了。」Adam說,走到她身邊,隨手翻了幾頁放在櫃台上的預約名單和座位表。 「他什麼時候回來?」 「第一輪結束前應該不可能了,只說了盡量趕在打烊前回來。」Kaitlin說,不停按著手上的自動原子筆。 「澳洲人是什麼狀況?」 「好像是過敏性休克,還在醫院觀察,詳細的情況沒有說。」Kaitlin停頓了好一會兒,Adam才抬頭看她,迎上她那充滿批判意味的眼神。 「怎麼?」Adam說,準備轉身離開,「怪我沒殺了他嗎?」 「你知道嗎?這不是我和你說他們之間的事的目的。」她沒好氣的地說,句尾又加上一句,「chef.」 「喔?那妳的目的是什麼?」Kaitlin低頭笑了笑,整理了一下衣領後,走向餐廳大門。 「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麼,chef?」 ● ○ ● ○ 至少還能慶幸的是,星期二是晚餐人潮最少的一天。外場的出餐及帶位安排都相當順利;反觀內場,正因為出餐量比平時少,主廚有機會一一檢視每道菜的味道及擺盤。有鑒於此,穿著廚師袍的人無一不繃緊神經,就連外場人員進門出餐也感受到一觸即發的氣氛。 這是David第三次烤牛小排,同一份的第三次。他彎著腰仔細觀察烤盤下牛肉顏色,恨不得鑽到炭火底下監看每一秒的變化,同時也為一旁廚餘桶裡的兩塊牛小排的犧牲默哀。 「所以Sara要鉑金還是玫瑰金?」 「她很明顯的暗示我選那個貴了150英鎊的玫瑰金,我還是分不出來它們差別,你知道……」David一面轉頭,剛好碰上Adam那張面無表情的臉。 「你還有餘裕想別的事,嗯?」那對輛藍色的眼睛說,讓David嚇得無法動彈。 「要是讓我看到表面有任何一點焦痕,我會把它塞進你屁眼,聽懂了嗎?」 「Yes, Chef!」 Sara說的一點都沒錯,是Darth Vader才對,一直都是。 Tony最後趕在第二輪結束前回到餐廳。Kaitlin看到他走下計程車,開心地替她接過他手上的風衣外套。Tony看著她快被淚水染暈的眼線,伸手拍拍她的頭,低聲誇獎了幾句讓她開心得雙腳離地。 「和那個沒關係…」Tony壓低音量,將手機夾在肩膀與耳朵間,空出手將桌燈打開。 他看了看手錶,晚上十點。餐廳已經在一個小時前結束營業,外場人員在結束清潔工作後已經離開,內場還留下幾位清點食材的新手,在出餐台的頂燈下列清單。 「我剛從醫院回來,所以…」他回答,卻被對方一串的問題給封口,「不是我,放心我沒事,只是……拜託…Dr. Rosshilde,我真的需要和妳談談。」他嘆了一口氣,用手抹了抹臉,屏息以待。幾秒鐘後電話一端終於傳來令人振奮的回覆,讓他如同得到救贖般仰起頭。 「不,早午餐很棒,十點,我開車過去接妳。」簡單說聲晚安之後,Tony按了結束通話鍵。一坐上那張舒適的辦公椅,疲勞感瞬間侵入身體每吋肌肉。急診室的椅凳讓腰部隱隱作痛,這是長年久站造成的工作傷害。 造成休克過敏的兇手是卡士達奶油裡的香草豆。 Tony知道James從以前就對甜點敬謝不敏,卻一直以為是口味的關係。他不敢相信在過去無數次的聚餐中,James都沒有提及這個致命的潛在危險。於是,在Tony的逼問下James才娓娓道來。 『一個美食雜誌編輯竟然對使用最普遍的香料過敏?別說你了,連我自己聽了都想笑。』 儘管嘴上安慰著他,但Tony在當下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。為避免腎上腺素注射後的不良反應,Tony在急診室裡陪他留院觀察了幾個小時。晚上八點,Tony連絡司機把兩人接回飯店。 『那個主廚,是你在Jean-Luc餐廳時認識的嗎?』在車上的時候,James冷不防地丟了這麼一句,讓Tony連呼吸都靜止。 『曾經是。』 儘管James聲稱過敏的事和餐廳無關,Tony依舊堅持要他住進自己的飯店,直到他的輕微腦震盪好轉之前,都不能離開房間一步,同時也要求禮賓櫃台給予最高規格的服務。 他知道有些事必須釐清,不管是之前的事或是現在的事,尤其在那頓不怎麼順利的午餐之後。結完帳之後再過去一趟好了,他想。當他伸伸懶腰正準備開始的時候,在幾捲鈔票間發現一個軟木塞,下面墊了一張紙條,從字跡判斷應該是Kaitlin寫的。 猜你可能想留著。 K Tony拿起那個刻了Cathelin及2003字樣的軟木塞。Cuvee Cathelin濃郁的味道在圍繞在鼻尖。天哪,要是可以的話他現在真的想來一杯紅酒,不,以現在的心情是──啤酒。 酒。他想起來了,當他發現自己差點染上酒癮時,Dr. Rosshilde說過的話。 重點不在於行為本身,而是促使你做這件事的原因。 如果不找出原因,你只會轉移依賴的媒介,下次可能會是藥物、賭博或是更可怕的東西,Tony。 更可怕的東西,他思索著,餘光卻瞟見玻璃門的人,雖然隔著幾道磨砂玻璃,光是身上的廚師服就讓他露了餡。Tony決定不動聲色,將手裡的紙鈔攤開,開始一張一張數著。幾分鐘後,香煎比目魚佐黑松露奶油醬汁占了辦公桌的一角,隨著香氣優雅地降落。一支銀色叉子憑空出現,照耀在檯燈下的反光宛如魔杖。 「這次又下毒了?」Tony不以為然地說,在空格上填入數字後,將鈔票整理好放入木盒中。 「相信我,它值得你冒險。」語畢,上下晃了晃手上的叉子,輕浮地邀請著。 「謝謝,我不餓。」 「澳洲人呢?」 「在飯店。」 「還好嗎?」 「沒什麼大礙。」他回答,將桌上的硬幣放到盒子中,一面點清數量,笑著說,「還是這對你來說反而是壞消息?」 這段話塞住了Adam的嘴,他用叉子把比目魚快切成一小塊,沾了一些乳白色的醬汁,湊到Tony嘴邊。那飽滿的肉片吸收松露醬汁在燈下香煙裊裊,Tony最終還是抵不過誘惑一口咬下。Adam收回手,滿意地著對方咀嚼的樣子,讓Tony又不好意思地抹了鼻子。 「我知道很好吃。」他說,下一口送到自己口中。 Tony依舊埋頭做自己的事,根據他的經驗,只要不搭理就什麼都不會發生。 「所以他來做什麼?」Adam問,又是一口美味的比目魚配上櫛瓜球,這次卻被拒絕在門外。 「這和你有什麼關係?」 「只要是餐廳的事就和我有關。」 他的發言讓Tony搖搖頭笑了出來,移動位置後打開桌上的筆記型電腦,嘲諷地說,「當然了,所有事都他媽的和你有關。」 「所以不是餐廳的事?」他追問,那塊比目魚最後進了自己嘴裡。見Tony照樣故我,他又開口問:「怎麼?你們又要復合了嗎?」話一入耳,Tony的手指就這樣懸空在數字鍵上。 「誰告訴你的?」 「看來他真的開口問了。」Adam說,想不到幾句話就能釣出答案。 「這不關你的事,也不關餐廳的事。」他試著讓自已的聲音不顫抖,卻仍然擋不住漸漸襲上臉頰的熱度。 「所以他什麼時候離開?」 「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,」Tony回答,彎腰將手裡的鐵盒放到保險箱中,再把門關上,「事實上,應該由他來問你,有鑑於你對不告而別這件事比較有經驗。」 語音一落,Adam放下手中的銀叉,雙手壓在辦公桌上慢慢靠近對方。 「所以你認為我會丟下你、丟下餐廳,然後一聲不響離開?」 Tony看著他,看著那雙碧藍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洋,美得讓人卸下心房徜徉,卻又會在下一秒掀起暗流,殺人於無形。 「我不知道,你會嗎?」他終於開口,卻像是逃避般地把桌面收拾乾淨之後關掉檯燈。辦公室外的光源打在Adam背後,讓他看不清楚Tony正用什麼表情看著自己。Adam接著轉身對著外面咆嘯:「滾出去,現在!」 措手不及的逐客令讓兩個助手三步併兩步往外逃,關上後門之後整間廚房才真正安靜下來。 對於Adam時不時暴走動怒這點,他已經習以為常,習以為常也束手無策。Tony把桌上的皮夾放進口袋,確認所有的東西都在正確的位置上,正準備起身離開時,被Adam一手壓回到椅子上。 「去哪裡?我們還沒談完。」這句話配上他的動作讓Tony嗅到危險。 「有什麼好談的?」 「怎麼?等不及回去見你的Amant du passé?」 「C'est ridicule…(This is ridiculous)」他低語,推開Adam的手,說:「你真該聽聽你自己說的話。」 他拿了披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,側身從穿過桌邊的縫隙想要離開,卻被Adam一個使勁壓在辦公桌上,打翻了那盤比目魚佐黑松露奶油醬汁,瓷盤應聲碎裂伴隨著叉子不絕於耳鏗鏘聲。 「你真該看看你現在的表情。」Adam說,居高臨下的姿態彷彿站在料理台前一樣。 「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?嗯?開這些你認為無傷大雅的玩笑?」Tony上氣不接下氣,多半因為參雜著驚嚇,「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經歷過什麼。」 「你說得沒錯,我不知道。」 他拉開那個藏青色的絲質領帶結,鬆出一些空間,接著滑到皮帶釦底下,用食指刮搔著西裝褲下的鼓起。 「我不知道,我也不在乎。」Adam說,輕巧地拉開前方的拉鍊,感受著布料內的熱度。 「但我知道,我不會就這樣讓你回去。」 ● ○ ● ○ 客觀說來,Tony認為自己受過良好教育,說得更精確一點,受過菁英教育的他的確有高人一等的感覺。 是的,正因為這樣,他認為在辦公桌上做愛是可恥的──至少在今天之前。 那雙滿佈刀疤及燙傷的手正上下搓揉著自己賁張的陰莖,他甚至不敢直視Adam的臉,因為從他的表情彷彿就能明白自己墮落得多徹底。他用右手按著自己的左肩,在前臂留下深深的齒痕,為得是封住那些羞恥的聲音,以保留一點點可憐的自尊。 重重呼吸聲和節奏相互配合,Adam的手上已經沾滿自己的唾液及前端的黏液,淫糜的水聲環繞在耳邊。 「反倒讓你稱心如意了?」Adam說,那張俊俏的臉也染上情慾,看著極力躲避自己演眼光的Tony,緩緩低下頭,將鈴口的部份包覆到口中。Tony無意識地挺起腰部,為的只是能更深入Adam溫潤的口腔。 Tony忍不住低聲咒罵,知道自己已經被逼迫到邊緣,他伸手壓住Adam的後腦勺想要把挺立的分身完全擠入口中,卻在下一秒被對方擒住雙手,一個反身壓制在桌面上,沾滿唾沫的陰莖緊貼的冰冷的塑合板。 「我有個提議…」靠在Tony的耳畔吐出的氣息像是火焰般熾熱。 「我們可以回你的飯店,和你的Amant du passé來場三人行,嗯?」他的另一隻手在西裝褲的縫線中央間戳刺,繼續說:「這樣你就可以從願望清單裡劃掉這項了,如何?」 對於他的羞辱,Tony用急促的喘息反抗,兩條手臂被固定在身後無法動彈。Adam解開廚師服的白色布釦,露出結實的肌肉,合身的黑色工作褲就這樣貼在Tony的臀部上。 「還是…我們可以利用你的禮物?」桌上的軟木塞捉住Adam的眼光,他接著伸手拿了那個軟木塞,淡雅的酒香滑過鼻尖,將它放到口中,浸溼深色刻痕的部份。 體內燥熱的溫度還沒退去,壓在身下的慾望還是亢奮的狀態,面對Adam的質問只能回以細碎的呻吟聲。Adam拉下自己的鬆緊褲,惡質地用自己的鼓脹的部位磨蹭著臀部曲線。一手繞到前方替Tony解開皮帶,金屬釦環敲打的桌面,扯下那條高級的深色條紋西裝褲,黑色貼身內褲在Tony嫩白的雙丘上掐出一條線。 「他的品味其實不錯,真希望我也可以喝一杯。」粗糙的手掌貼在臀部上,拇指擠進後方的入口。 「呃嗯…啊…哈啊……」擠壓產生的疼痛讓Tony不安地扭動身軀,在Adam眼裡卻成了美味的邀請。 「喔,你看,我差點忘了這是你Amant du passé送的禮物,所以…」Adam說,從口裡取出那個軟木塞,抵在Tony半開合的後穴慢慢推入。 「你最有資格享受。」 撕裂般的痛楚排山倒海,Adam卻持續對軟木塞施力,直到上面的字跡完全沒入狹窄的甬道後,Tony又本能地向外推出。來回幾次之後,Adam從後方壓上Tony的身軀,他那梳理整齊的棕髮,因為一連串的瘋狂,沁著汗水撒亂在耳側,Adam憐惜的吻落在白皙的肌膚上。 「現在你開心了?」帶著鼻音,Tony的聲音像是悶在胸腔裡,他深深吸了口氣。他清楚兩人現在的狀態,自己下半身全裸、半勃起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,面對他近乎全裸的主廚。 「還差得遠。」 Adam舉起對方的下半身讓他整個人跪趴在桌面上,伸向Tony跨間腫脹的分身,手指圍成環狀上下套弄,若有似無的挑逗讓Tony的陰莖挺得幾乎貼在腹部。他舔舔下唇滿足地聽著Tony的嬌喘。Adam在手心抹上唾液,混合對方的體液在自己堅挺的分身上搓揉。離去的空虛難耐讓Tony燥熱渴求地扭腰,他回眸,瀏海散落在前額,紊亂的氣息配上蓋了薄霧的淺棕眼瞳,在Adam眼裡已經成了佳餚。 「Allez… baise-moi.」(快…操我) 這句話像咒語讓Adam近乎失控,他回以一句法文的粗話,緊繃的柱身佈滿青筋對著濕潤的穴口,長驅直入。Tony扳著桌沿直到指節發白,才不至於讓自己淹沒在疼痛及快感之中。隨著抽出之後又是一個戳刺,內部的緊絞讓Adam每個動作都掀起快感的浪潮。他搭上Tony的肩頭,讓硬挺的分身完全沒入濕軟的穴口,配合上貪婪的挺進動作,淫蕩的撞擊聲迴盪在辦公室。Adam貼回Tony身上,從側面給了他一個又深又長的吻,幾乎嘗遍了他每個角落才滿足地鬆口。 「呃啊…嗯…A、Adam……」他呼喚著男人的名字,像是渴求救贖。 Adam兩隻手壓在他的腰窩上,刻意在敏感的處突刺,他知道這會讓Tony瘋狂、墮落,畢竟兩人之間已經有許多經驗可以佐證。緊緻的內腔吸附的快感讓Adam粗硬的分身持續脹大,穴口的潤滑已經因為摩擦而起泡。被填滿的饜足讓他幾乎窒息,只能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息。 Tony低吟轉為難耐的哭音,直到充血的陰莖不受控制地跳動,濃稠的白濁噴濺在桌面上。射精後的餘慾讓Tony無法克制地顫抖,Adam抓準時機在體內盡情衝撞。Tony連支撐自己的體力也消耗殆盡,只能任憑對方索求。 隨著一聲低吼,滾燙的精液一滴不漏地灌入內腔。享受著溫柔地包覆之餘,Adam緩慢退出Tony體內,帶出乳白色的液體不斷滴落桌面。 ● ○ ● ○ 培根的焦香,配上甜椒、蘑菇……還有什麼? 老天,什麼東西架在我脖子上?痛,對,腰像是被卡車輾過一樣痛。 Tony幾乎是驚醒,當他發現自己正躺在辦公室那張黑色沙發上。為了配合沙發的長度,雙腳扭曲成不舒服的姿勢。枕在側面的手,已經因為麻痺而失去知覺。 起司,他聞出來了,還有巧達起司的味道。 昨天的記憶隨著法式歐姆蕾的味道一點一滴在腦海裡回溯,他對抗著身體的疼痛努力撐起上半身,蓋在身上風衣外套落到地上,離桌腳不遠的地方是自己昨天穿的黑色底褲。Tony扶著額側,掉入自我厭惡的漩渦。 「咖啡還是果汁?」Adam冷不防地從辦公室外探頭問。 聽見聲音,Tony躲開他的眼神,趕緊撿起地上的大衣,蓋在自己一絲不掛的下半身,昨晚的一切又在眼前重播。他看著Adam的手指刮搔著眉尾,喔,那手指,天知道那手指昨天做了什麼! 「咖啡嗎?」他不耐重複。 Tony點點頭,即便他知道不管多少杯Espresso都無法讓他清醒。 法式歐姆蕾佐菠菜泥配上法式土司,Adam的那盤早餐氣派上桌,可惜Tony只看看見被壓在瓷盤下那灘凝固的精液,霎時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。Adam想到忘了餐具而後走出辦公室,進門之後又想到什麼,忍不住低聲咒罵,又離開了小房間。 「先穿上吧。」Adam說,把手上的黑色工作褲丟給他。Tony接過那件乾淨的褲子,上面還帶著消毒藥水的味道。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,Adam不以為然地揶揄著,「好像我從來沒看過似的……提醒你,我不只看過我還摸過了。」 聞言的Tony羞赧得抓緊手上的深色大衣,攤開那件明顯過長的褲子,心裡不停拉扯著要與不要兩個選項。大廚終於忍不住,用叉子敲了敲瓷盤,轉頭問:「你到底要不要吃?」 褲管在腳底下成了襪子,腰部及下腹牽引著每根隱隱作痛的神經,踏出的每步都讓他痛不欲生。他好不容易移動到自己的扶手椅前,看著面前這個面目可憎的大廚翻弄著歐姆蕾蛋。 「吃。」夢幻的淡藍色提出的邀請,就算是毒蘋果也會讓人趨之若鶩。但Tony實在沒食慾,尤其是剛剛那幾步路,讓他的胃開始翻騰,但一想到要開口解釋,他還是決定乖乖地把東西送進口裡。 「再幫我試試這個。」Adam說,拿出一個小玻璃罐裡面放著濃稠的芥末黃。他用食指沾了一些醬汁,放到Tony面前,道:「我覺得現在用的荷蘭醬不夠酸。」 看著他的手指湊到嘴邊,Tony差點被嘴裡的那口歐姆蕾蛋噎到。對上那雙如夢似幻的藍,他知道臉上的溫熱早已經出賣自已。Tony張口卻不靠近,Adam的指頭停在他濕滑的唇瓣內側, 沉著氣等那雙櫻花色的薄唇慢慢合上。 荷蘭醬是什麼味道已經不重要了。 Tony抿著嘴唇漸漸低下頭,直到Adam看不清楚他的表情,他收回的手指在醬料裡面打轉。 「我每天都會想著餐廳菜單、新的食譜還有你,然後在早上五點失眠起床,開始動手做菜,日復一日,這就是我。」他用呢喃的音量,卻深刻地將每個字打入心中,像是在對Tony說,卻又像是對自己的承諾。 「我不會對你說我不會離開,好讓你相信我不會離開,因為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和自己保證。」語畢,他一隻手撐在下顎,看著遲遲不抬頭的Tony。他同樣沾了些醬汁到口中,反覆翻弄幾次味蕾後,挑了挑眉表示不太滿意。 「那如果我說……」Tony開口,乾啞的嗓子打斷他的話。 「如果我說,我不會讓你離開呢?」 這是他所做的,最霸道的佔有,最卑微的請求,最誠摯的告白,就算他知道眼前的東西比酒精、抑或是任何藥物還危險。 然後他第一次看到,對著自己,那性感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,連那雙完美的亮藍色,也跟著笑了。 「還有…我覺得之前的比較好吃,荷蘭醬。」Tony丟了這麼一句後便不再開口,低頭把熱騰騰的法式吐司塞入口中,卻掩不住臉上的笑意。Adam看了看手裡的玻璃罐,咚地一聲順手丟進門口的垃圾桶。 「對了,以免你期望落空…」他的話讓Tony猛然抬頭。 「I don't do group.」(我不玩三人行) ● ○ ● ○ 「所以你要我一大早來,就是要我聽你說兩個男人為你爭風吃醋,還有在桌上做愛的故事?」 Dr. Rosshilde優雅的手勢將吐司上的班乃迪克蛋。看著亮黃色的汁液隨著荷蘭醬緩緩淌下,Tony再也忍不住胃裡的翻絞,拿出餐巾摀著嘴,才不至於發出乾嘔的聲音。 「如果妳有認真在聽Dr. Rosshilde,妳會知道這不是重點。」他回答,啜了一口白開水,經歷了清晨六點的早餐後,這是唯一能讓他下肚的東西。 「憤怒,很好…」她的口氣雲淡風輕,抬頭看了一眼Tony,繼續說:「代表我們可以開始真正的對話了。」 「我只是想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…」Tony扶著額頭,看著桌上那杯拿鐵咖啡,表面的拉花已經變了形。 「你指的是哪一個?」她問,「是你對他說的那句話還是和他在桌上做──」 「如果妳能不一直重複那個字,我會很感謝妳,」他終於忍不住開口,「還有如果妳想知道的話,妳正在幫倒忙。」 「事實上,這不是我的門診時間,而且你也打算只用一頓早午餐打發我,所以我可以說任何我想說的話。」終於將盤裡的食物清理完,她配了口水潤潤喉。 「說出你的想法及你想要東西,並不丟臉也不罪過,Tony。」她推了推眼鏡,端起桌上的杯拿鐵咖啡。 「我不想再經歷一次。」不想要一早起來發現昨晚只是一場夢,也不想放下尊嚴挽留之後什麼都留不住。不想再一次掏空全部後只得到痛徹心扉。 「Tony,因為害怕受傷而不再去愛是最愚蠢的。」Dr. Rosshilde說,彷彿看出那些Tony還無法說出口的恐懼,「從未經歷創傷的心不懂如何愛人。」 忍住眼眶熱,Tony彷彿能從Dr. Rosshilde的鏡片反光上看到自己面紅耳赤的樣子。他用手指擦過鼻尖,鼓起勇氣開口。 「我只是想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。」 「身為你的一位心理治療師還是你的朋友?」她問,臉上是深不可測的神祕笑容。 「兩個,既然這頓早午餐算在我頭上。」Tony拿出皮夾,作勢要付錢。 「Well, 身為一位心理治療師,我認為你在改變,好的改變,當然,沒有一種改變不伴隨著痛苦,現在你必須咬牙對抗心裡的不舒服。」 面對她的侃侃而談,Tony聞言後只是抿抿嘴,深吸了一口氣,彷彿在思索些什麼。 「那身為朋友呢?」 Dr. Rosshild笑了笑,握住Tony顫抖的手。 「Don’t let go your stars again, Tony.」 ~THE END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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